回到村里的当天下午,董存瑞就把所有儿童团员召集到村头谷场里,列好队,拿着弹弓子说:“咱们儿童团不光要站岗、放哨、送信、替大人应伕,也要学会打鬼子。”举起手里的弹弓子又说,“这叫什么?这叫弹弓子,又叫无声手枪。咋日,我和连柱跟连英姐进城照像,就用这个无声手枪整得鬼子汉奸狗咬狗,最后整死了那个汉奸,这个无声手枪也能打鬼子。从今天起,咱们儿童团要成立一个‘无声手枪队’,专门打鬼子。”
大伙议论起来了:
“四虎子,成立‘无声手枪队’好是好,可只有一个弹弓子,咋打鬼子呀?”
“对呀,一个弹弓子,咋打鬼子呀?”
“哎,四虎子,能不能让县长给咱们多做几个?”
“让县长多做几个弹弓子,肯定不行。县长要办公、开会、行军、打仗,哪顾上给咱做弹弓子。”董存瑞说。
“那咋办?总不能空手打鬼子吧?”
“哎,四虎子,要不让王主任给咱想想办法?”
“对,找王主任给想想办法。大伙先去站岗,我去找找王主任。”董存瑞跑出谷场,跑到龙王庙,跑进西房,只见鹤鸣坐在桌前正在擦枪。
“鹤干事,王主任呢?”
“王主任没在,去常寨子搞减租减息去了,找他有事?”
“鹤干事,我们儿童团想成立个‘无声手枪队’,可惜只有一个弹弓子,想叫王主任找蔡县长多做几个。”
“弹弓子好做,我就能做,就是橡皮筋难找。”
“你会做?太好了,那你就帮我们做吧,三十五个儿童团员,一人一个。”
“行啊,四虎子,你也学会狮子大开口了。我跟你说,弹弓子好做,橡皮筋难找。”
“橡皮筋难找?啥橡皮筋难找?”
“拿你的弹弓子来。”
董存瑞把弹弓子放在鹤鸣手里。鹤鸣指着弹弓子说:“这个架好做,有铁丝就拿铁丝做,没铁丝用叉叉棍也行,这个裹石子的皮子也好找,就是这两根橡皮筋太难找了。蔡县长这两根橡皮筋是从日本鬼子汽车轱辘的里带上剪下来的。你要做三十五个,往哪去找汽车里带去?”
董存瑞用手挠挠头,又问:“汽车轱辘里带,啥是汽车轱辘里带?”
“就是汽车轱辘的里带。”
“我知道了,汽车轱辘是胶皮的。”
“对,胶皮里头还有一层里带,就是橡皮筋。”
董存瑞又挠挠头,犯难地说:“往哪找汽车轱辘去?”
刚过两天,董存瑞手持红缨枪,魏玉章挎着长枪,正在西村口站岗。三牛手持红缨枪从通往沙河的路上跑来说:“二哥,四虎子,沙河里来了一掛汽车。”
魏玉章马上端好枪:“三牛,你快去向鹤干亊报告,我和四虎子监视汽车。”
三牛跑进村口,向鹤鸣报告情况去了。
“快,隐蔽起来。”魏玉章和董存瑞跑上村西口那道小山梁上隐蔽起来。
这时,一辆汽车从通往沙河的路上驶来了,驶进了村口。董存瑞和魏玉章又从小山梁上跑下来,向村口看看。
“二哥,这几天我正琢磨汽车轱辘呢。咱把枪先藏起来,进村看看。”
“走。”俩人又跑上小山梁,把枪藏好,又从小山梁跑下来,走进村口。
那辆汽车开进村口后,停在吕吉福家的街门前。吕吉贵和桥本从驾驶室下来,两个日本鬼子和四个伪军也从汽车后厢下来,挎好枪,在街门口站好岗。
吕吉贵和桥本走进吕吉福家。董存瑞和魏玉章从村口走进来,看看汽车,看看站岗的鬼子伪军,又往大街里面走去。
“二哥,看样子鬼子的人不多,咱去找鹤干事商量商量,干掉它。我绕回去,在村口盯着。”
“好。”两人继续往大街里面走去。
董存瑞走进大街,又从东村口走出村子,顺便叫上满银、连柱、存理、长锁、二旦来到西村口,藏在村口墙角,朝大街上望去,只见那辆汽车还停在吕吉福家的街门口。
这时,日本鬼子驾驶员从汽车驾驶室出来,走出村口。
“鬼子来了,快,离开这儿。”董存瑞领着小伙伴又跑到另一墙角。
日本鬼子驾驶员走出村口,向远处张望一下,“哟细” ,开始小解。
“哎,这鬼子没枪,让他先挨一枪。”董存瑞取出弹弓子,包好石子,闪出墙角,照着日本鬼子射去,又躲回墙角。
那颗石子正好打在日本鬼子的眼睛上,“哎呀” ,赶忙用手捂住眼睛,高喊:“有八路。”
“快跑。”董存瑞领上满银他们飞快地跑了。
“八挌雅路!有八路!有八路。”
几个站岗的鬼子和伪军听到喊声,端着枪跑出村口,看见驾驶员捂着眼睛正在喊叫,问:“哪有八路?”
驾驶员用手指朝墙角一指:“那边地跑了。”
“快去报告。”
一个伪军提着枪赶忙跑进村口,跑进吕吉福家里。
吕吉贵领着桥本进了家,和吕大肚围坐在八仙桌旁:“爹,咋不见我哥?我哥呢?”
吕大肚不由地流出了眼泪。吕吉贵追问:“爹,我哥咋了?”
吕大肚悲伤地说:“你哥让八路军给枪崩了。”
吕吉贵惊讶地站起来,急促地问:“这…,这…,这是为啥?爹。”
吕大肚擦擦眼泪:“你哥向范子信报告了来这村教书的先生是共产党。”
“这是啥时候的事?”
“两个月头里了。”
“我想起来了,原来范团长抓得那个共产党教书的是我哥给报的信。”吕吉贵忽然猛擂了一下八仙桌,“好你个土八路,我跟你们没完。哥,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爹,增田少佐还要我在南山堡建个炮楼,还给我专门安排了一掛汽车。这次回来,就是和桥本太君看看,往哪儿修炮楼最好?”
“要说修炮楼,往东面土帽山那儿修最好,直接就掐住了八路军往来的必经之地。”
“对呀,我咋就没想起那地方。桥本太君,咱去土帽山看看?”
“哟细,那地去看看。”
“爹,咱村里都谁是共产党?”
“魏玉章是八路军民兵队长,董全忠家的四蛋是儿童团长,季德贵是什么书记,曹万库是刚当上共产党的村长,曹万贵是共产党的农会主任,耿世昌是武委会的主任。”
“这帮穷小子闹翻天了,大字不识的穷鬼也当起官来了。爹,那个区委主任王平是不是就住在咱这村?”
“就在咱这村住的。”
“擒贼先王。明天我就要范团长亲自来抓这些共产党,以报我哥之仇。”
那个伪军提着枪跑进屋来:“队长,大事不好了,皇军司机让八路给打了。”
“什么?我操他祖宗,多少八路?”
“一个也没见。”
“真他妈的活见鬼。走,出去看看。”吕吉贵取出驳壳枪,桥本拿起指挥刀,那个伪军端起枪,三人匆忙忙走出了家门。
董存瑞领着满银他们正在村外的一条路上匆匆忙忙地跑着,恰好遇着鹤鸣和魏玉章领着许多民兵跑来。
鹤鸣急着问:“四虎子,咋样?”
“我把那个开车的鬼子给打了,就在村口。”
“魏队长,你带一路人从街上过去,我带一路人从村外过去。内外夹击,包围村口,一个也不能放掉。”
“是!”
鹤鸣和魏玉章领着民兵向前跑去。董存瑞领着满银他们匆匆忙忙跑上村口外面的小山梁上,拿上红缨枪,准备参加战斗。
村口,两个鬼子和三个伪军端着枪正在紧张地看着周围,那个日本鬼子驾驶员还在捂着眼睛呻吟着。吕吉贵提着驳壳枪和桥本、一个伪军匆忙忙跑出村口来。
“奶奶的。”吕吉贵看看那个日本鬼子驾驶员,“桥本君,要建炮楼,就必须首先血洗南山堡。回沙城,把我一个中队的人马全调上来,把你一个小队的皇军也全调上来,洗了它。”
“哟细。心慈手软大大地建不成炮楼。回沙城,调兵遣将,血洗南山堡。”
忽然,枪声大作,子弹密集飞来,三个鬼子和三个伪军瞬间倒在地上。
鹤鸣端着驳壳枪,带领十多个民兵从墙角冲向村口。董存瑞和儿童团员也端着红缨枪向村口冲来。
吕吉贵、桥本和那个伪军转身跑进村口。村口里面又传出枪声,射出子弹,三人中弹,倒在地上。魏玉章领着十多个民兵冲出村口。
鹤鸣命令到:“快,清理战场。”
“先看看汽车去。”董存瑞因为惦记着汽车轱辘,拿着红缨枪跑进村口,跑到汽车面前看轱辘。满银几个也跟着跑进来,惊奇地看着汽车,摸着汽车,三牛还爬上了汽车。
董存瑞摸着轱辘:“看,这就是汽车的轱辘。鹤干事说了,咱做弹弓子用的橡皮筋就在这轱辘的胶皮里头。”
满银摸摸汽车,又摸摸轱辘:“这硬帮帮的,咋弄呀?”
“都躲开,看我的。”董存瑞站起来,往手心里“呸、呸” 吐了两口吐沫,端起红缨枪,后退了几步,高喊“杀”, 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把红缨枪刺向汽车轱辘。汽车轱辘“腾” 的一下将红缨枪弹开了,董存瑞“噔、噔、噔”后退好几步,“扑腾”一下,重重墩在地上,“娘呀,这汽车轱辘咋这么硬?哎哟,好墩屁股呀。”
鹤鸣也匆匆忙忙走进村口,走到汽车前,看看坐在地上还在“哎哟”的董存瑞:“干啥呢,四虎子?”
董存瑞坐在地上,摸着屁股,疼痛地说:“哎哟。我要从汽车轱辘里取橡皮筋。”
“四虎子,不许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我又违犯啥纪律了?哎哟。”董存瑞捂着屁股慢慢地站起来,“哎哟。”上前踢了一下汽车轱辘,“哎哟。我爹我娘都没有往这么疼里打我。哎哟,狗日的汽车,哎哟。”
“哎,四虎子,自个墩了屁股蹲也怨汽车?”
“鹤干事,我不服。凭啥说我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了?”
“县长说了,以后打仗缴获的望远镜、电话机、汽车、摩托车,都要保护好,八路军要干大事。”
“哎哟。听县长的,保护好汽车。哎哟,可咱这弹弓子咋做呀?”
鹤鸣安慰着说:“别着急,以后我想办法给你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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