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空军发布消息，国产新一代隐身战斗机歼-20，列装人民空军多支英雄部队。在新闻稿中，有一个细节引起了广泛关注：此次首先装备歼-20战机的部队，是曾经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空军航空兵某旅“强军先锋飞行大队”，同时这支部队也是人民空军首批组建、首支参战、首获胜绩的英雄飞行大队。
所在部队前身，从东北老航校飞向蓝天、飞向战场，在抗美援朝空战和国土防空作战中英勇战斗、屡立战功，取得击落击伤敌机92架的辉煌战绩，开创了新中国空战史上多个首次。
“强军先锋飞行大队”这个称号对关注军事的网友来讲，并不陌生。早在2019年7月31日，习近平主席向获得“强军先锋飞行大队”荣誉称号的空军航空兵某旅飞行一大队颁授奖旗。这支部队的前身是抗美援朝时期的空军第四师某团飞行一大队。1956年，空四师改称空军第一师。1970年5月1日，空军第一师改番号为空军航空兵第一师。但飞行一大队始终是整个人民空军的“尖刀”部队。
从1950年算起，“强军先锋飞行大队”及其前身先后参加了7次阅兵，涉及到国庆1周年、国庆10周年、国庆35周年、国庆50周年、国庆60周年、“九三”阅兵、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2019年10月1日，空军航空兵某旅飞行一大队原副队长张威驾驶的战机作为预警指挥机梯队空警-200的护卫机，分秒不差地通过天安门。
那么，为什么这支部队在入朝参战时叫做空四师呢？实际上，人民空军的“空一师”番号本身就是一个在战场上打出来的荣誉番号。1950年6月19日，距离朝鲜战争爆发还有一周时间。人民空军的第一支作战部队空军第四混成旅在南京组建，对外保密代号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太平洋部队”。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在组建第四混成旅时，认为必须要防止部队有“老子天下第一”的自满态度，于是效法毛主席在井冈山组第一支中国工农红军部队称“红四军”的先例。当然，这里面也有为战功卓著部队预留“第一”番号的用意。
空军第四师旧照。图源/网络
1950年11月，空军第四师正式成立，并开始接受苏军装备，展开转换训练。1950年12月4日，中央正式向空四师下达了入朝作战命令。在随后的两年零八个月的时间里，空四师先后五次入朝作战，前后升空4122架次，进行了69次空中格斗，“强军先锋飞行大队”的首任大队长李汉首开我军空战胜利先河，刘涌新首创我国空军击落敌F-86飞机战绩，陶伟首次实现我军战机近战歼敌，侯书军首创夜战歼敌，邹炎创造了击中敌机6架的战绩，张积慧击毙美国“空中英雄”“王牌飞行员”乔治·阿·戴维斯。整个空四师在抗美援朝空中有43名飞行员取得战果，共击落击伤敌机88架。战绩在志愿军空军排行榜上排名第2，占总战绩的21%。全师1424人立功受奖。
空中英雄—张积慧。图源/网络
1951年10月2日，毛泽东主席在听取空四师的作战情况报告后，做出批示：“刘亚楼同志，此件已阅。空四师奋勇作战，甚好甚慰。你们予以鼓励是正确的，对壮烈牺牲者家属予以安慰。”到1956年3月30日，我军统一军队编制序列，鉴于空四师首创我军多个第一，中央军委正式将空四师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一师”的荣誉番号。
细心的网友发现，“强军先锋飞行大队”实际上是我军第二支装备歼-20的部队。第一个“吃螃蟹”则是著名的“王海大队”，也就是抗美援朝期间的空军第三师第９团１大队。这支部队同样是抗美援朝战场上打出来的英雄部队，除王海大队长之外，还涌现了志愿军三号王牌孙生禄等一大批空战英雄。与空四师相比，空三师在朝鲜的战绩更为惊人。
著名的“王海大队”。图源/网络
与空四师类似，空三师也是以陆军部队为主体组建的，全师成员主要来自三个方面，师、团领导机构及其成员绝大部分来自陆军第209师；飞行干部，如时任空三师9团副团长的林虎将军，都是由军委从空军调进，飞行员分别来自第四、五、六航校，90%以上的飞行员是从陆军挑选到航校来学习飞行的。机务人员来自地面航校和训练大队；其他勤务保障连队均由军委从空军调进。
在空三师紧张进行训练时，朱德总司令于1950年12月2日专门视察了该师，做出了著名的“把陆军里最好的干部、党员调来建设空军”指示。时任空三师政委的高厚良将军也向刘亚楼司令员下了军令状——保证1951年3月底能参战。但空军的训练和新战机的换装，总是与危险相伴。空三师为了尽早完成训练，在1951年2月1日至10月20日，在262天里共组织171个飞行日，人均飞行时间68小时30分。结果竟然在两个多月中发生4次一等事故，牺牲了4名飞行员。
1951年10月21日，空三师转场丹东，开始第一次历时86天的轮战。在空四师的帮助下，空三师积小胜为大胜，“从实战中锻炼，在战斗中成长”，共完成战斗起飞2391架次，与美空军作战23次，取得了击落击伤包括17架F-86在内的64架敌机的辉煌战果。1952年2月1日，毛主席在战报上写下“向空军第三师致祝贺”的批示。1953年1月10日空三师召开击落击伤美机百架祝捷庆功大会时，中央军委又给大会发来了嘉勉电。军委空军奖给空三师一面巨幅锦旗，上锈“战绩大，打得好”6个金黄色大字。这是空三师历史上最光荣的一页。
空三师的歼七战斗机。图源/网络
作为在抗美援朝空战中表现最为出色的志愿军空军部队之一，空三师也孕育了许多传承至今的英雄部队。与空四师相比，空三师在参战时毫无作战经验，大部分飞行员的射击技术还比较生疏。即便像赵宝桐、王海，甚至是林虎这样参加过开国大典的“飞行尖子”，在遭遇敌机时都难免出现意外。1951年11月4日，7团派出22架米格-15在价川上空截击24架美军F-84，此战大队长牟敦康击伤敌机1架，中队长赵宝桐盯住一架敌机猛追，接近到300米距离稳稳地将敌机套住，终于成功击落了敌机。
1951年11月9日，林虎、王海率领空三师9团首次参战，便南进100多千米，在镇南浦上空抓住一架英制FMK-8，但王海打光炮弹也没能击落敌机，最终焦景文、周凤胜和刘德林轮番攻击才终于击落敌机。战后总结，王海告诫自己和战友：“攻击时要沉着，别把炮弹打光了。”此后，空三师开始全面推广“空中拼刺刀”战术，即冒险接近到距离敌机300米甚至更近，以保证射击精度。
依靠“空中拼刺刀”的勇气和越来越娴熟的战术配合，王海大队创造了一次空战击落击伤美机8架、志愿军空军轻伤1架的范例，王海和战友们也因为击落击伤15架美机，成为全军闻名的“英雄的王海大队”。2019年5月31日，“王海大队”作为我军第一个换装歼-20的单位，在空军宣传片中亮相。赵宝桐所在的空三师第7团第三大队第7中队在1953年3月20日被东北军区空军授予“英雄中队”荣誉称号。2019年10月1日纪念国庆70周年大阅兵上，“英雄中队”的战旗也出现在了由100面英雄部队荣誉战旗组成的方队中。同时，由“英雄中队”飞行员驾驶参阅的歼-16战机也成为空中梯队最受瞩目的装备之一。
事实上，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的土地和天空中浴血奋战，英勇杀敌，涌现出大批英雄部队，其中集体三等功以上单位6100多个；军以上机关批准授予荣誉称号的近300个。在这其中，绝大多数是陆军部队，空军单位相对较少。但是，是金子总会闪光，年轻的志愿军空军在朝鲜战场上积累了宝贵的战场经验，也开始根据自身特点创造前所未有的战术。以志愿军空军第十七师四十九团为例，该团1952年参战时，全团飞行员平均仅在喷气式歼击机上完成了20多个小时的基本训练，但却凭借过人的勇气打破了美国空军在二战中常用的“圆圈战术”，创造出对低空进犯飞机进行打击的范例。在参战一年多时间内，空十七师四十九团先后击落敌机13架、击伤3架。1953年3月27日，四十九团中队长王昆率领飞行员王海成在远程奔袭返航途中，发现2架美FMK－8型战斗轰炸机。在油料刚够返航使用的情况下，他们毅然发起攻击，经过缠斗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当返航飞近机场跑道两头上空时，双机油量表均已指“0”。危急时刻，王昆和王海成冒险从跑道两端同时对头安全着陆，创造了双机对头着陆的奇迹。
空十七师旧影。图源/网络
1954年，空十七师改为隶属人民海军，成为海航第四师第十团，随后便在浙江、福建上空进行的国土防空作战中击落击伤敌机7架。1958年2月28日，海航第四师第十团中队长胡春生、飞行员舒积成驾驶国产歼-5战机在1.5万米高空击落敌RB-57A型高空侦察机，开创了在平流层击落敌机的先例。随后，该团将来犯的RB-84、RF-101一一斩落马下。1965年又创造了驾驶歼-6在16000米击落敌无人侦察机的同温层歼敌战例。鉴于海航第四师第十团从抗美援朝战争到国土防空作战，先后击落击伤敌机45架，创出“双机对头着陆”、“同温层歼敌”等世界空战史上“八个第一”，涌现了王昆、舒积成、王鸿喜、高翔等战斗英雄，1965年12月29日，国防部授予该团“海空雄鹰团”荣誉称号，这也是我军航空兵唯一的团级荣誉称号。
说起来，海空雄鹰团的前身，就是新四军纵横江南的“兴化团”。其实很多英雄部队都有多个荣誉称号。例如著名的“霹雳中队”，早年番号是空军航空兵第五十四旅飞行1大队。这支部队在抗美援朝和国土防空时期共击落击伤敌机13架，迫降敌机1架，首创了在超声速极限速度下击落RF-101侦察机的战例，创造了三比零的空战典范，以“神速、勇猛、顽强”的霹雳作风而闻名。因战功卓著，于1964年9月29日被空军授予“霹雳中队”荣誉称号，于1965年5月3日被国防部授予“航空兵英雄中队”荣誉称号。其他像“神炮中队”，早年番号为空军第六师16大队2中队。组建于1950年。1964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授予该中队“神炮中队”荣誉称号。这支部队现在又有了一个响亮的荣誉称号——“贺兰飞狮”。
那么，为什么把最先进的歼-20要首先装备英雄部队呢？简而言之，换装新型战机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次次向未知甚至是鬼门关发起攻击。2003年“航空兵英雄中队”开始换装国产双发重型战斗轰炸机。接装之后，中队上下又是兴奋又是紧张。飞行员们坐进国产新型战机的串列布局驾驶舱，发现想要让这款战机发挥最大的作战能力，必须要达到“一个大脑、两个身子、四只手密切协同”。而且，新战机拥有强大的超低空突防能力，但想要发挥这种能力就必须让战机降到50米甚至更低的高度，此时即便是一只略过的海鸟也能凭借巨大的相对速度在战机身上轻松地撞个窟窿。时任副大队长的陈军和飞行员彭鑫华曾经在训练中遭遇了该型战机的首次发动机空中停车，二人凭借扎实的训练和默契的配合，经历12分钟险象环生的单发飞行，不但安全着陆，而且为其他部队后续处理类似空中特情积累了宝贵的经验。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英雄部队平日里高标准严要求的刻苦训练。
对于带头换装的英雄部队，为新型战机大规模列装积累经验，创造属于新装备的“第一次”，这是最重要的任务。“航空兵英雄中队”在换装国产新型战斗轰炸机一年后，便在大漠戈壁深处的靶场用新型战机发射多款新型弹药，实现了空对地实弹打靶的三发全中。王海大队也曾在空军某次突防突击比武竞赛面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戈壁靶场上接近日常实弹训练极限的投弹条件以及预设的四个标靶中三个被狂风吹倒，仅剩的一个也是已经是歪歪斜斜，随时会倒下。在这种情况下，兄弟部队都在看着王海大队是不是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勇气和技术，结果副大队长王立亲自驾机，以近乎完美的姿态创造该型导弹在极端恶劣条件首攻命中的纪录，并“顺手”摘走了突防突击比武最高桂冠——“金飞镖”。
所以，对于换装歼-20的王海大队、“强军先锋飞行大队”等英模部队而言，万众瞩目中一副尽快为这款国产四代战机大规模列装铺平道路的千钧重担已经压在了自己的肩头。当然对英雄而言，有用武之地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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