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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狮少年》:底层人物的现实写照——以民间

原创版权 新青年电影夜航船公众号作者: 字体大小选择: [ ]

《雄狮少年》突破了传统神话的叙事框架,以中国传统民间艺术舞狮为叙事载体,主题回落到现实层面。立足当代生活,更多的关注了留守儿童、进城务工农民工生存状况等现实问题,是国产动漫电影的一次有意义有价值的大胆尝试。

  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佳作频出,《大圣归来》《白蛇缘起》《哪吒之魔童降世》等一批高口碑作品陆续进入观众视野,尤其是《哪吒之魔童降世》上映后获得了一致好评,累计获得将近亿票房,位列中国电影票房总榜单第二,仅次于《战狼2》,国产动画电影迎来新的发展阶段,面临着许多机遇与挑战。2021年12月17日,国产动画电影《雄狮少年》正式上映,早在宣传初期,这部电影就因其人物造型问题,引起了广泛的社会争议,甚至因此在上映前就遭到大量恶评,而电影导演孙海鹏“追求动画电影审美多元化”的回复并没能平息众怒,影片也因此收到极大影响。但抛开独树一帜的人物造型所引发的对影片的偏见,以客观的态度去看待这部具有鲜明特色的电影,仍能够看到它许多自身所具有的闪光点,其在第一轮点映中1700万的票房成绩和豆瓣8.3的开分,在一定程度上也在向观众传达其角色造型设计争议之下电影本身的优质内容。

  《雄狮少年》海报 (图片来自互联网)

  01

  神话霸权与幻想空间

  回溯中国动画电影发展史,自1941年万氏兄弟创作完成的《铁扇公主》起,到后来《神笔马良》《猪八戒吃西瓜》等50年代国产动画电影代表作品的诞生, 1979年我国第一部彩色动画电影《大闹天宫》的问世,再到如今《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等被誉为国产动画电影之光的电影进入大众视野。国产动画电影的神话属性是自中国动画电影诞生之日起就一脉相承的。且不论近年来大获成功的国产动画电影无一例外的皆是基于神话主题的再叙事或是反叙事,细数市场上现有的国产动画电影,基本都难以脱离神话和玄幻的主题与元素。尽管《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反传统神话叙事和《白蛇缘起之青蛇劫起》对现代元素的巧妙融入在一定程度上对实现了国产动画电影神话“再叙事”大环境的突围,但其影片叙事背景的建构仍旧没能脱离神话属性及其附属的“英雄之旅”的叙事逻辑。该类影片的大获成功甚至催生了与美国超级英雄系列电影“漫威宇宙”相对应的国产动画电影“封神宇宙”的建立畅想,预示着未来国产动画电影神话主题和元素的霸权地位的难以动摇。

  神话主题和元素在国产动画电影市场所占据的霸权地位,让具有高度现实主义的主题表达和叙事背景建构几乎难以争取到立足之地。究其根本,动画特有的实验性、创造性手法使得动画具有更大更广的创作空间,它脱离现实的表达方式和内容呈现手段是传统摄影机镜头中的电影难以具备的。这使得动画的电影表达可以非常自由,可以挑战叙事结构上的复杂多样性,这成为动画电影独有的优势,也成为动画电影难以突破的大众认知局限。神话、奇幻等成为动画电影风格主题的代名词。似乎呈现现实中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事物才是动画电影的根本任务。

  《雄狮少年》海报 (图片来自互联网)

  但只看到动画创作手法的特殊性而将其挤压成完全逼真的幻觉空间,实际上是对动画所具有的无限表达可能的浪费,单一的主题和风格也极易造成观众的审美疲劳,甚至对其感到厌倦,从单纯的视觉现实主义和非现实的叙事框架中撤回,去描绘一些现实中真切的人和事,或许是国产动画电影一个全新的发展方向。事实上,题材上的创新以及对当今社会现实问题的隐喻和解读正在逐渐成为国产动画电影突破传统发展模式的有力武器。以《哪吒之魔童降世》为例,电影主创团队摆脱《封神演义》中哪吒传统形象的束缚,对原有神话故事架构和人物形象进行重塑,使角色性格更加贴合现代特征。而在神话故事的表壳之下,《哪吒之魔童降世》包含了许多现代问题的隐喻,如哪吒父母李靖夫妇因忙于公务而无法陪伴哪吒成长,只能在背后付出愧疚的爱,符合了当下年轻父母的特征,而哪吒的叛逆及其与李靖夫妇的冲突与矛盾也反映了现代生活中因缺乏代际陪伴与沟通而导致的家庭关系紧张问题。梳理这部电影的故事情节,在“英雄成长”的叙事表象之下,我们将会找到一条明确的主题脉络,将整个故事完成地统摄起来,这就是孤独的现代个人渴望情感联结与共同体认同的隐秘激情。《哪吒之魔童降世》能够取得成功,除了精良的动画制作和好故事的完整讲述外,对当今社会情感结构和观众的伦理情感渴望与需求的传神表达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不仅展示了国产动画电影行业令人欣慰的发展成果,同时也体现了动画电影受众群体的变化情况——由低幼年龄段逐渐扩散至全年龄段。而动画电影叙事内容的成熟化和社会化是导致这种变化的重要原因。换言之,动画电影内容不再仅仅局限于满足少年儿童群体的娱乐需求,在保证其内容不对少年儿童造成不良冲击和影响的前提下,动画电影开始更多的表达和迎合成人世界的情感需求。扩大受众群体,提升内容价值,笔者认为,这是国产动画电影追求良性发展的必经之路。

  02

  《雄狮少年》的现实题材尝试

  与《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这类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的成功典范不同。《雄狮少年》突破了神话主题的叙事框架,电影中没有任何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完全立足于现实生活,真实地呈现了底层人物的生活状况。除了其动画的创作手法外,这部电影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是非常写实的。

  首先,整部电影的是偏写实的。人物、场景的卡通程度都不高,镜头中的构图、光影都在尽量还原现实生活中的场景,甚至在一些镜头中会让观众产生镜头是实景拍摄的错觉。其实,随着国际顶尖动画制作公司如迪士尼、梦工厂等在其动画作品中对特定的逼真风格的完善,以及之后三维动画技术的成熟与不断进步,逼真的动画风格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体验。但《雄狮少年》美术风格的写实不仅在于其高技术水平的场景建模,更在于它对电影的两个重要叙事空间——岭南小乡村和广州大城市的高度还原。电影中的故事大部分都发生在乡下,为了尽可能还原岭南乡村的真实图景,电影制作团队跑遍了广州周边的各种村落。最终选取了两个最符合要求的村子。制作团队在这两个村庄进行了长期的细致采风,他们搜集了村民的各种生活细节,观察了村子里植被的种类及其生长特点。因为故事的时间跨度有一年多,创作团队还记录了这些植物的四季变化,基于现实世界的高度细节化处理使得最终《雄狮少年》所呈现出的岭南乡村场景不仅在视觉上是高度逼真的,在氛围上更是生活化和真实化的。

  这种放弃动画电影所具有的创造性优势的行为,并非舍本逐末,而是在为电影所要讲述的高度现实化的故事服务。《雄狮少年》讲述了三个受人欺负的留守少年阿娟、阿猫和阿狗在退役舞狮艺人阿强的培训下追逐舞狮梦想,参加舞狮比赛的故事。“少年的梦想与成长”并不是一个新颖的故事,甚至可以说是很老套的。甚至可以说是老套的。但在《雄狮少年》中,少年的梦想不再是成为英雄,万众瞩目。男主角阿娟是一个父母常年在广州打工的留守少年,长相秀气,身材瘦弱,常被村里舞狮队的强壮队员欺辱、殴打,阿娟爱看舞狮,也梦想自己也能够潇洒帅气的舞狮。到此处,这也只是一个俗套的少年追梦情节设定。然而在得知取得舞狮比赛复试资格后,可以前往广州参加比赛。阿娟下决心学习舞狮便被赋予了双重的目的:一是周星驰式“病猫变雄狮”的小人物追梦心愿,二则是前往广州参加比赛,去见常年不归家的父母。故事由此从美好的造梦空间落回到冰冷的现实中,阿娟、阿猫和阿狗三人的留守少年身份不再仅仅只是一个人设特征,而是成为了影片整体叙事的重要前提,成为影片关注的重点问题。而第二重目的的显现,也直接界定了影片中最重要的一对叙事空间:乡村和城市。乡村与城市的距离,是阿娟和父母的距离,是梦想与现实的距离,更是阶级现实间的巨大鸿沟。电影中多次展示广州城里农民工的生活状态,乡村绮丽的风光与城市灰暗的色调形成鲜明对比,带着安全头盔的农民工在高楼林立间高空作业,而楼下是为迎接新年到来而举行的灯火通明的舞狮活动。这些穿插于影片中的简短刻画揭示并强调着社会阶级之间的不平等。而这样的不平等在少年阿娟和少女阿娟的第二次相遇中以更加残酷的方式呈现了出来。与第一次相遇时那个站在英雄花树下“天降少女”式的梦幻形象不同。第二次相遇时,少女阿娟拥有了都市中产女性这样一个非常具实的身份。其放弃舞狮的原因也得到了解答:家人不允许她以女性的身份继续去舞狮。城市雨夜,冒雨奔跑狼狈地赶着送快递的少年阿娟偶遇开车经过的少女阿娟,当少年与少女共处一车时,画面的反差真实而残酷地将阶级的分野呈现了出来。

  《雄狮少年》剧照 (图片来自互联网)

  03

  梦想与现实的冲突——以舞狮为中介

  1.舞狮

  在《雄狮少年》中,故事的叙述是以舞狮为载体进行的。舞狮运动集武术、舞蹈、编织、刺绣、绘画 和音乐等多种艺术于一体,通过两人密切合作,模 仿狮子的各种形态动作来“表形体意”,是体现我国民俗民风的体育项目。故事的开篇就以水墨画的形式对其进行了呈现,讲述了南北两派舞狮的历史与文化。介绍了广州南派舞狮的艺术价值。影片中南派狮头的建模也非常生动还原,为了达到逼真效果,制作团队对狮头上的每一根毛发都进行了建模渲染。影片中也将南派舞狮腾、跃、闪、扑、登高、踩梅花桩等特色进行了生动地演绎。

  南派舞狮将英雄崇拜和尚武精神结合在一起,将狮子在采青中的娱乐喜庆、求吉求财和迎难而上的斗志凝结在一起,通过狮子不怕艰难、机智勇敢、永不退缩的精神来展现中华民族的勤劳勇敢和智慧,其精神力量是巨大的。而舞狮所象征的精神力量也是影片叙事最重要的精神内核。男主角阿娟对舞狮梦想的追逐是影片的叙事线索,而舞狮所象征的精神力量构成了阿娟行为的动机。

  最初阿娟舞狮的动机是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一只“病猫”,证明李白的“天生我才必有用”,证明就算是烂泥,也能够发光。他在第一次戴上少女阿娟送给他的狮头时,内心响起的咆哮是“不要再做一只被人欺负的病猫了”。对于此时的阿娟来说,舞狮的价值更多的是外部性的,是获取他人认可的途径,是去广州见到父母的机会。这是非常典型的“少年追梦”式的行为动机。在阿娟前往广州打工之后,舞狮已经不再是一项被比拼的技术和被传承的文化,对于此时在物质和精神上都收到极大打击的阿娟来说,舞狮是精神支撑,是一个锚点,将在大城市无依漂泊的阿娟与昔日简单快乐的生活连接起来,与过去那个笃信“天生我才必有用”的勇敢少年连接起来,支撑着阿娟的内心世界,支撑他不向生活彻底屈服,放弃曾经坚持的自我价值。

  2.梦想与现实的冲突

  在《雄狮少年》中,梦想与现实的二元冲突是一直存在的。影片前半段,冲突以留守少年成长问题的形式呈现,阿娟克服种种困难,逐渐坚定追逐梦想的信念。而在后半段,以父亲摔伤瘫痪在床昏迷不醒为转折点,少年经过刻苦训练在初赛中脱颖而出取得复赛资格的热血与励志瞬间被残酷的现实浇灭。梦想与现实的冲突以生存困境的形式呈现。现实的重压突然降临在了这个坚信着“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懵懂少年身上,作为家中唯一的劳动力,阿娟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学业,中断对梦想的追逐,带着一颗狮头和行李,独自前往广州打工。自此,影片开启了一段与前半段情感基调截然不同的故事线,叙事空间也陡然转变,从美丽宁静的岭南小乡村,变为冰冷陌生的广州大城市。乡村少年励志的逐梦之旅戛然而止,昔日的励志与热血一夜之间成为一场幻梦。

  这个曾经在乡间和伙伴一起嬉戏打闹的少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迫长大,只身来到广州打工的阿娟无依无靠,高中没有毕业的他只能靠出卖劳动力挣钱,曾经因体弱而被父母取了女孩名字的少年用单薄的肩背扛起了建筑工地的钢筋水泥,对于此时的阿娟而言,他人的认可已经不再重要,生活重压之下,他所面临的是来自内心的危机:对梦想意义的质疑,对自我价值的怀疑。

  在即将离开广东前往上海打工的前夜,蜷曲在“下下铺”辗转难眠的阿娟透过床下的缝隙看向那颗安静待在角落里的红色狮头,摆在他面前的是现实与梦想的抉择。阿娟拿起了狮头,来到空旷的天台独自舞狮,这是整部电影最为特别的舞狮段落,在这场没有一个观众的独舞中,电影迎来了情绪的第一个顶峰,其力量丝毫不亚于最后的剧情高潮。阿娟将这场舞狮视作自己与梦想的诀别,从跌撞磕碰到步履坚定,这场独舞就像是阿娟成长过程和心路历程的缩影,也是他长期被压抑的情感的激烈外放,一切的不舍与不甘,一切想要挣脱现实的冲动与渴望都蕴含在阿娟的舞步之中。与《哪吒之魔童降世》中那句在炫目的特效和高昂的情绪烘托下喊出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相比,这种极度压抑的情绪冲突是一种更加现实和有力的控诉。

  在这场独舞的最后,阿娟将狮头放下,走向天台边缘。面向楼宇缝隙间升起的金色朝阳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环境音瞬间安静,伴随着阿娟的呼吸吐纳之声,舞狮的鼓点响起,电影开始以极具纪录性的镜头呈现城市的苏醒,这短短的几幕从影片自身的叙事中脱离出来,描述了中国千千万万的工薪阶层忙碌的生活图景,展示着城市繁华表象之下被遗忘的平凡与真实。此时画面呼应着的是影片叙事最核心的精神内涵——“只要鼓点还能在心中响起,我们就是雄狮”。在这一刻,梦想和现实的激烈冲突逼至顶点。最终,不可抗拒的现实压倒了梦醒,阿娟将狮头留在了天台上,决心踏上前往上海的道路。

  而在影片结尾,梦想与现实的冲突以狮头和擎天柱的形式被具象化,拖着伤脚的阿娟对着擎天柱义无反顾的跃出。与传统少年追梦的热血故事不同,我不寡,影片没有让阿娟奇迹般的踩上擎天柱,他跌落水中,但却将狮头挂在了擎天柱顶,这一设计在现实与奇迹,励志与反励志中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而结尾彩蛋的出现,将影片的叙事从少年夺冠的热血与励志中剥离出来,在短短几十秒的画面中,我们看到阿娟夺冠后与伙伴的合照,也看到了员工宿舍窗外浦江东岸林立的高楼大厦。这是《雄狮少年》故事的可贵之处。他讲述了一个励志的追梦故事,但它没有理想化的将梦想作为最高的价值与最终的寄托,而是立足现实,去展示生活的真实面向。梦想的高光时刻是短暂可贵的,但现实才是恒久的常态。在现实中自然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忘心中热爱,不被现实磨平所有的棱角,才是影片真正想要表达的。

  《雄狮少年》剧照 (图片来自互联网)

  《雄狮少年》突破了传统神话的叙事框架,以中国传统民间艺术舞狮为叙事载体,主题回落到现实层面。立足当代生活,更多的关注了留守儿童、进城务工农民工生存状况等现实问题,是国产动漫电影的一次有意义有价值的大胆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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