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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粉的官方起源小考:兼谈近代史的写法巨变

原创版权 乌有之乡作者: 字体大小选择: [ ]

与此紧密相关,土共领导的人民革命,也似乎不再是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了,而首先是为了谋复兴和谋发展了。似乎,时至今日,人民力量参与历史创造过程乃至于有无正面影响,都显得晦暗不明了,而有关革命正当性的占优辩护策略,不再是针对各种塑造历史僵局的社会障碍物,而是要由革命后社会的经济成绩单来“唯一地”证成了。

  武汉今年的冬天大为不同,往年通常是十一月中旬一夜北风,然后气温骤降由秋入冬了。今年到了12月,气温还保持着秋天的感觉,恰逢艳阳,就去蛇山走了一匝。

  触目所见,体现新时代历史叙事逻辑的“树碑刻石”内容,与史实记载大有不同。似乎,到底是谁创造了历史,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反而是一个人是站在那个位置上——到底是在精英地位上还是在平民地位上参与历史进程的,这样才会在不同的历史观中间,得到相应的呈现或不呈现机会。一个人亲历亲为的历史事件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历史观选择怎么样的挑选规则与呈现标准。

  一、是谁创造了革命的历史:英雄还是人民?

  在武昌蛇山炮台下,对武昌首义一事,国共两党均立碑纪其盛,两碑相距不到五十米远。

  左一为土共所立辛亥首义纪念碑,左二纪念碑碑文局部;左三为炮党贤达所立纪念碑,右图炮党撰写的碑文内容。

  1980年代,告别革命的历史性任务很紧迫,对于“精英救世”与“英雄创造历史”的需求暴增,似乎党国大佬们的事迹,比土共革命的进程,更能够满足新的历史重写需要。

  土共为此新立了豪华纪念碑,硬说孙中山领导了辛亥革命,还说他首义有关。在此纪念碑不远处,党国贤达也曾经立了一个纪念碑,寒酸多了不说,完全没有说孙与首义有关。

  这可能不是为了乱认祖宗,更不是别人家的祖宗牌位更香,而是服务于以“精英救世”线索,来重写近代史的需要。可能,人民革命的初心,妨碍了重写“精英救世史”,不以小私害大公,是一种新时代的必要风度。

  二、建筑物如何凝固历史

  在从武昌回汉口的船上,拍摄了下图照片,图中得到保留的矮旧楼房,是汉口开埠之后的海关旧址(屋顶有旗杆者),英夷赫德曾在此服务于大清朝多年,左邻是地产崛起之后江汉路尾部的高楼群。

  这个具象,也是近代史目前最流行的写法——从租界的别墅起步,直接勾联改开的高楼群。

  汉口沿江大道那些浓缩了近代史最流行写法的建筑群具象

  漫步汉口沿江大道和中山大道,触目所见,能够在“满城挖”时代,矮旧楼盘还能够获得稀缺的幸存机会,均为旧时代租界或官僚资本建设。换言之,虽然未必是出于人们的刻意挑选,但被认定具有文物或历史价值者,多为旧时代造价远高于平均线的高档建筑物。由此可见,新时期对矮旧楼盘的幸存机会分配,优先考虑业主的钱多钱少、建房时花钱大方还是吝啬,此乃潜在的最优先标准。

  据说,发展才是硬道理,相应的建筑具象,楼多楼少、楼高楼低,也就包含或体现了这样的硬道理了。由此,能够在“满城挖”手里,以矮旧楼盘的“空间不经济”产品,而获得额外的保留或生存机会,那个就需要以平均的造价水平高低,去判别建筑物所体现或者承载此种“硬道理含量”了;就这样,经济标准与生产力道理,就借助残留的古旧建筑物具象为中介,潜在地转化为历史价值或真理含量标准,然后就成为日常触目能见的历史具象物。

  就这样,我们现时“行街”能够看到的具体印象,就是这样一部经过内在筛选标准过滤而保留下来的饱含现近代史“历史含量”的挑选结果。

  三、历史观如何内化了“思想规训”内涵

  1970年秋天,毛教员与林元帅发生争论,主题就是到底是“英雄创造历史”还是“人民(奴隶)创造历史”?林元帅手下的大将们,乃至于陈伯达,都认为是英雄创造历史,还以一种绑架策略试图挪用毛教员的威望去加强他们的论点——毛教员那样的大英雄会如何如何。

  到了1979年,官学两栖的闻人黎澍,写了多篇论文,站在林元帅一边反驳毛教员,他说:单说人民创造历史是片面的,至少得补充一个精英也同样参与过创造历史的过程。随着时间的流逝,精英创造历史的分量,就越来越高了,最后,除了精英之外,不可能还有其他人,会对历史创造过程起作用了。

  与此相关,各行各业的精英韵事与轶事,都得到了精英教授们的爬梳整理,以各种资格与倾斜的角度,挤进历史书并获得一席之地。

  再后来,随着旅游业的兴起,人们期待从旅游观光中间,得到观摩“秦时明月汉时关”那样的历时性景色与消费体验,这样一来,各个地方的精英鬼魂,顺理成章地获得了精神上的复活,并与各路旅游者重新见面的机会。

  从前,西湖边上“处处与鬼为邻”,是人民革命后的讨嫌事,现在,则百分百反过来了,成了宝贵的文化底蕴和历史含量,成为旅游业的卖点和导游嘴里吸引游客的噱头。

  老田旅游不够多,但所到之处,也当然会遭遇到“处处与鬼为邻”和“处处与鬼见面”了。能够与时人见面的鬼魂,当然也属各路英豪了,除了大富大贵,至少也得名妓名家——例如混到生前行业头部0.1%以上位置,只有那样的成功者才会有新的机会。

  就近代史而言,随旅游处所见鬼魂中间,与民国关联的鬼魂超多,与土共革命关联的甚少,这个应该不属于歧视,而是有着内在的“千年不变”的标准:土共革命先行者多没有先富先贵地位,甚至还缺乏必要的精英资格乃至于起码的人力资本含量,由此,就很难通过新时期所褒扬的“历史含量”标准。

  游览过庐山和岳麓山等景区的游客,相信很多人与老田所见一致——“与鬼见面”“与鬼为邻”的,都是那些近代史中间啥事都没有干成的历史贡献近零者,仅仅因为其拥有先富先贵地位,某方面的名人或知名度,而占据着显赫的优先地位——甚至还往往垄断着与游客的见面机会。

  似乎,历史价值含量的潜在判别标准,近乎与流俗推重的成功学标准,有一个内在后门相互联通起来了。

  与此紧密相关,土共领导的人民革命,也似乎不再是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了,而首先是为了谋复兴和谋发展了。似乎,时至今日,人民力量参与历史创造过程乃至于有无正面影响,都显得晦暗不明了,而有关革命正当性的占优辩护策略,不再是针对各种塑造历史僵局的社会障碍物,而是要由革命后社会的经济成绩单来“唯一地”证成了。

  二〇二一年十二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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